2015年12月15日 星期二       返回报网首页 |   版面导航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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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是种淡淡的伤
  □  段向群

  春日路旁斜伸出一株槐树,枝头串串缨络般洁白的花轻轻摇曳;素雅的清香暖暖地飘过,像柔软的丝带,伸进灵魂的深处诱出雪藏的记忆。

  儿时,院里的老槐树才抽嫩芽,我和哥哥就开始翘首期盼。洁白的槐花缀满枝头,压弯枝桠,庭院里氤氲着淡淡的香甜,嘤嘤嗡嗡的蜜蜂也络绎赶来做客时,奶奶一声:“准备捋槐花了!” 奶奶挥舞手中的镰刀,“咯嚓”枝杈应声而落。花蕾落在松软的土地上又弹跳起来,宛若碎玉散落一地。奶奶忙着冲洗槐花、沥净水分,撒些干面粉,添了油盐佐料,拌匀,上笼屉蒸。不到十分钟,掀开锅盖,袅袅升腾的雾气中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。晾凉,拌上蒜泥、芝麻油。只一口,软软又有点劲道的蒸槐花,齿颊留香。

  寒冬入夜后,睡梦中有时会被“呱嗒、呱嗒”的声音惊醒,是奶奶坐在机床上织布。如豆的油灯下,奶奶孱弱的身影在墙上被拉得很长很长,我揉着眼睛叫奶奶。奶奶来到床边,掖掖被角:“睡吧,乖!等织好布,奶奶给你做过年的新衣服穿!”我缩回温暖的被窝,小手撑着脑袋:“奶奶,等我长大,我要挣好多好多钱,我给奶奶买新衣服穿!”

  我小学三年级时,奶奶突然生了一场大病,病愈后不能言语,右半边身子不能动。家里少了奶奶忙碌的身影,也少了欢笑。母亲每天早起,伺候奶奶起床,穿衣洗漱,精心把饭菜喂给奶奶吃;然后自己匆忙扒几口饭,洗刷好碗筷,再急急去教课,下学后还要忙农活。

  初中我去外地求学,假期回到家,奶奶一见我就牢牢地抓住我的手,喉咙里含混地发出模棱两可的声响,只是眼神,我就懂得是奶奶牵挂我、担心我。晚饭后,我背起奶奶在床上躺好,躺在她的身旁轻声细语,一如小时候奶奶哄我入睡的样子。

  高中时,奶奶和小乡村的家离我愈发遥远。一日晨读,隔窗看到父亲,老师叫我,准我请假回家。父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嘴唇微微翕动:“闺女,奶奶老了……”我头“嗡”的一下,大脑一片空白……就这样,我未完成孩提时与奶奶的约定,奶奶没有等到穿上我挣钱给她买的新衣,就这样永远离我而去!

  曾几何时,作为被人呵护的儿女时,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;自己有了儿女,家,就是儿女在的地方。天还没亮就起来做早点,把热腾腾的豆浆端上餐桌。晚上,把牛奶递给正在埋头学习的儿子,儿子从作业堆里抬头看自己一眼,不说话,只是笑一下。那一瞬间,我似乎又闻到家乡槐花幽幽的香气。只是我心里的那个家早已定格在了遥远的小乡村,那个有着奶奶满头的银发,有着奶奶颤颤巍巍蹒跚的身影,有着奶奶绵绵软软的声音的温暖的家!

  回忆,是一种淡淡的伤,是自己回不去的童年,是自己一去不复返的年少时光,是亲人的别离,是亲情和爱的延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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