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12月15日 星期二       返回报网首页 |   版面导航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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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”若安好,便是晴天
  □  野步

  已经有好几个夜晚了,我从睡梦中惊醒,脸上热泪滚滚。我想念父亲了。天气逐渐变冷,不知道在离我几十里的老屋中,父亲是否安然入睡?

  在我所有的亲人中,父亲是唯一一位纯粹的农民。他没有上过学,不会写自己的名字。爷爷早逝,父亲没有兄弟,家庭的重担过早落在他的肩上。年轻时的过度劳累,使他患上“劳伤”,天一冷,腰部便酸痛难耐,父亲黝黑的脸也常因忍受病痛的折磨而变得苍白。冬天一到,父母便分开住,父亲担心自己晚上在床上乱滚而影响母亲。就是这样一个父亲,在子女面前像是铁做的,在养育我们的几十年中,像太阳一样在我们身边穿梭来穿梭去,挣钱、奔波……

  去年刚入冬的时候,我回家看望他和母亲。恰是中午赶到家中,太阳天空高悬,无力的散发着温热。院子里母亲正撒一些麦子喂鸡,父亲蹲在堂屋门口晒太阳。三岁的儿子看见爷爷,高兴地张开双手,喊着“老头”向父亲跑去。父亲扶着墙站起,手中却多了一个拐杖。我看在眼里,心中隐隐作痛,也些许害怕,害怕有一天别人父亲的病会出现在他身上。我不想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拄拐的,问什么,问过之后又有什么用呢?

  记得许多年前,那是一个晴朗的夏日午后,父亲第一次送我外出打工,他在客车上殷勤地向司机递烟,攀着亲戚,希望他能在路上照顾我。客车开动了,我激动地透过窗户向父亲大喊:我在外面挣钱了,一定接您去享福。父亲茫然地杵在那里,眼中泛着泪花,我知道在晚上他一定会去梦里找我。而如今十几年过去了,生活的琐碎早已把曾经的誓言拋在脑后,父亲也从家中的顶梁柱变成一个老头,头发花白,和我说话时只能艰难地弓着腰,仰着头。

  渐渐我回家的次数多了,并且每次回家都会给父亲捎些灵芝胶囊、深海鱼油等保健品,并嘱咐他一定按要求吃下去。他常常粗暴地反击我:“吃这些东西有什么用,你大姨家里那么有钱,她还不是五十多岁就死了。”这些话没意思,我不和他争吵。我装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逃到家后面的小河边,憋屈地嚎几嗓子,好像要震碎这一溪的云。

  幼年那个能把树杈变成弹弓、徒手劈开砖块的父亲是我的全部,也是我生命的唯一理由。小时候父亲总喜欢带我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,或让我把着自行车方向,他在后面猛一推车的后座。当听到我喊“快点,再快点”,他便快步追上车子,再一用力。但随着年龄的增加,从童年时天天和父亲手牵手,到大学时假期宁愿在同学家呆着也不愿回家,父子之间的感情只能靠可怜的血脉为借口。经历了一段麻木期后,它又在他的晚年被唤醒,岌岌可危摧枯拉朽,炽热如火却又隐忍不发。

  让各种保健品来得更猛烈些吧!我不敢奢求它们让父亲重返年轻,只希望它能让父亲的行动不再僵硬,身体和影子能够演绎协调的双簧,越久越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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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阳雪
“您”若安好,便是晴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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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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