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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株麦子里都栖居着故乡
  □  曹春雷

  同事从乡下回来,带回一簇麦穗,让我们尝尝新鲜的麦粒。几个在城市长大的小姑娘,不知道怎样吃,我给她们做示范,将麦穗放在掌心,两手搓,直到麦粒外面包着的皮都脱离,然后再用嘴一吹,剩在掌心的,全是饱满的、青嫩嫩的麦粒。

  味道很清香。我咀嚼着麦粒,吃出了田野的味道,吃出了故乡的味道。

  很多年前,我还住在小村里。芒种前的一天,一只布谷鸟飞到村庄上空,那时娘正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下做针线活。她抬起头来看看天,喃喃自语着:布谷鸟来了,就要割麦了呢。放下手中的针线,娘去库房里,找出了镰刀,在井边的磨刀石上细细打磨,用不了几天,这把镰刀就要去亲吻田野里的麦子了。然后,娘去河边割来柔韧的蒲草,编成麻花辫一样细长的草绳,将来用它来捆麦子。

  村西有片空地,其中有一块是我们家的打麦场。娘在麦场上泼上水,撒上一层麦糠,然后我和娘拉着碌碡,一圈又一圈,把场院压平压实。然后,万事俱备,只等东风将麦子吹熟了。

  等待的日子里,“麦子”成了娘嘴里提到最多的词。每天,她都会去自家的麦地里巡视一遍。有时我也跟着去,像娘那样,在麦田里扯下一支麦穗,用手一搓,再一吹,放进嘴里嚼。麦地里的娘,总是微微笑着,用目光亲切地去抚摸她的麦子。从去年秋天播下种子,她就在等这一天了。浇水、施肥、锄草、打药,每一株麦子里都浸透着娘的汗水。在娘眼里,这些麦子一定是一群等待回家的孩子。

  麦熟三晌。芒种前后,几个火辣辣的晴热天一过,麦子就该动镰了。一大早,我和娘就带着镰刀和草绳去了麦地。那时候,太阳还没露脸,还很凉快。娘俯下身,用镰刀和麦子们对话。在她身后,麦子们头并头,齐整整地躺倒下来。我总是落在娘的身后,割下的麦子在地上东倒西歪。太阳渐渐升起来。我开始汗流浃背。那时候,才会真正理解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的含义,梦想着有一天能逃离这片田野。

  如今,身居在城市,真的远离了故乡,远离了那片田野,但在异乡旅行时,看见一片麦地,我会油然生出一种亲近感,仿佛遇到了久违谋面的亲人。麦地已成为故乡的一种图腾,烙刻在我的生命里了。“这世上的每一株麦子里,都栖居着我的故乡”,这是一位诗人朋友写的,也是我想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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