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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愧牡丹
  □ 吴福华

  三千年前,在北方的田野里,每当肆虐的寒风呼啸而至,漫天的雪花凌空飘起,有一种植物便伸出浑身的枝丫坚强地挺立着,任狂风暴雪的侵袭,她用蜷曲浓缩的身躯勇敢地向天空呼喊: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她的自信感天动地,河开了,雁来了,谷雨顶着春伞来了,她马上青春焕发,一身翠绿的服装托起一朵、两朵、三朵、五朵怒放的鲜花,摇曳多姿,绚烂无比,她没有名字,人们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才比较贴切,还是《山海经》的作者睿智,给她命名牡丹,喻意她是母性的丹华,唯一与阳光争宠的鲜花!

  那个时代,人类文明已经开始了两千年,这一株株牡丹还在田野里自由地呼吸生活,她还没有进入宫廷,她只是自信地历经寒暑冬夏,相信有一天自己会惊艳天下。终于,隋唐之后,这个上帝的使者、富贵荣华的信使款款走进了人们的视野。宫廷之内,有了她曼妙壮美的身姿,武则天呼她为不听话的丫头,寒冬腊月让她绽放,她置之不理。这位女王无奈,只好把她贬出洛阳,其实只是轻嗔而已。武则天哪里舍得把她逐出去,她刚下了逐出的口谕,便立马嘱咐大臣明年要多种牡丹,绚烂整个洛阳。其实武则天不知道,八百里之外,还有一个地方,一个叫曹州的地方,那里才真正是牡丹的天堂,那里的牡丹花更美、更艳、更绚,虽为散养,却是漫野盛放,无休止地向天下娇艳挑战,不是宫廷花,敢为天下先。

  牡丹是富贵花。牡丹是从严寒中走来,历经冬雨风霜变得无比坚强,花大色艳是她博大胸襟的再现,无论个人还是国家,每当欣逢盛世,人们自然而然地把牡丹的雍容华贵视为人间极致,寓意富贵之花也就再贴切不过了。还是我们曹州,有那么一年,赵楼村花农高凤琪第一次去广州卖牡丹便发了财,返回时,他怕路上遭劫,便把一个个元宝缝到了又烂又脏的破棉袄里,扮成一个叫花子模样回到了曹州。全村人一看他这个模样,便纷纷前来安慰他别灰心,来年再去卖牡丹。高凤琪含笑不语,嘱咐家人打扫院子,大摆酒席,他要宴请全村父老。大家都以为他疯了,只见开宴之前,他哗地撕开棉衣,抖落出一个个灿灿发光的金元宝。卖牡丹让他一夜之间变成富翁,人们从此更深信牡丹是富贵之花了。

  牡丹是吉祥花。清代末年,慈禧太后专权,深知山东曹州牡丹天下闻名,便想模仿武则天一把,在严冬的某天突然降旨曹州府:一月之内,进献千株盛开的牡丹。知府无奈,便威吓花农,二十天之内,如果不能育出千株牡丹,现有的花木都要统统拔掉,永不再种。花农们日夜发愁,坐卧不宁。这时,万花村一位花农养花多年,曾听老人说过冬天可以烘开牡丹的话,但从未亲眼见过,更没有亲自实践过,现在为了全村免除这场大难,便决心冒险试验一次。于是便带领全家破土挖窑,窑中做炕,上栽牡丹,施上牛肥,烧火加温。果然,不多时日,便烘开了一朵又一朵大胡红牡丹,消息传出,其他村民如法炮制,二十天未到,千株牡丹花便送到了曹州府,数千亩牡丹转危为安,逢凶遇祥。从此,人们更加坚信牡丹通人性,是吉祥之花。

  牡丹是友谊花。菏泽牡丹不是天生就有,第一棵肯定是引种的,直到现在,菏泽都一直在引种新的品种。菏泽不仅引进名花,也输出名花,亳州、洛阳、广州、北京,“南浮闽粤,北走京师,冬至沿海,遍布苏杭”,尤其可贵的,菏泽牡丹早在明清便走出了国门,现在印度、英国、日本、韩国、加拿大、美国等近三十个国家都有了菏泽牡丹。牡丹以使者的身份漂洋过海,向世界敞开胸怀,不息地传递着友谊与福音。

  牡丹是文明花。隋炀帝时,曹州花农齐鲁恒,用杏、桃、枣、桑、槐、椿等十余种树木嫁接牡丹,最终在椿树上嫁接牡丹成功,嫁接牡丹花高过楼台,人称“楼台牡丹”。明代时,菏泽有名闻遐迩的凝香园、赵氏园、毛花园、桑篱园、巢云园、公暑园,清代有张花园、铁梨寨花园、绮园,当下有百花园、古今园、曹州园、中国牡丹园、何家花园……这么多的园把阡陌相连的花海隔开,就是让人们安静赏花、文明赏花,学习牡丹与世无争、不计名利、唯有奉献的文明情操和品格。

  牡丹是艺术花。牡丹千姿百态,任何艺术家都难以尽展牡丹风姿。牡丹以花瓣层次的多少分为单瓣类、台阁类两类,单瓣类花蕊层较少,花大如盘,台阁类花瓣重叠紧密;以花的颜色分为红、粉、紫、白、黄、蓝、黑、绿、复九大色系;按花瓣大小、数量多少、花蕊的变化特点又分为单瓣型、荷花型、菊花型、蔷薇型、托桂型、皇冠型、绣球型、金环型、楼子台型和千层台型等十大花型,各种花型都有名花珍品,其艺术观赏价值炫目耀人。

  牡丹是生命花。牡丹浑身都是宝。根可以入药,蕊可以作茶,花可以观赏并制作美味食品,籽可以榨油,油可以食用,可以提取护肤品、化妆品。仅就牡丹的根来说,剥下的外皮自古称为“曹丹”,它的药效非常独特,据统计有470余种中草药必须并用“曹丹”才能发挥药效。再说她的籽,几乎所有的自然界植物种子到太空转上一圈后都会出现变异,只有牡丹籽例外,原来是她的籽壳的黑色外衣具有极强的防辐射能力;还有她的油含有的不饱合酸、亚麻酸,比其他植物油的含量高几十倍以上。想想看,牡丹几乎倾尽全力,把全身上下一无所剩地奉献给人类,成为人类生命的守护神,她用无声的语言倾诉着她的初心:我本善良,福佑众生。

  面对牡丹,我们扪心自问,我们是不是亏欠她什么?我们真的爱她吗?真的读懂她了吗?我们真的时时念她的好了吗?我们真的把她的价值发挥到极至了吗?面对种植面积最大、花色品种最多的现实,唯一可以做成世界第一的牡丹产业我们真的心动了吗?真的在行动了吗?我们的大街小巷是否都有牡丹的形象?我们的房前屋后阳光露台是否有一两株牡丹的身姿?我们家中的墙上是否挂着一幅牡丹画作?在现有的200多种牡丹产品中你有几种可以说清她的用途和作用?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处在花海包围中你是否真正想过她是我的宝贝?我要为她做些什么?

  牡丹,我们亏欠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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