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06月25日 星期二       返回报网首页 |   版面导航    
当前版: 05版 上一版   下一版 上一期   下一期 往期
上一篇    下一篇
放大 缩小 默认   
记忆深处的风箱声
  □ 侯凌肖

  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北方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砖砌的锅灶,锅灶旁必备一只风箱,它是锅灶助燃的炊事用具。

  风箱,一般是用桐木制作成的长方形炊具,手柄处有上下两根木制拉杆,连接着箱内活塞式的风箱板,四边勒着一撮撮鸡毛,风箱的两头各有一个进风口,用活动式的小木板封闭风口,推拉风箱柄会发出“吧嗒吧嗒”的响声,随着“吧嗒吧嗒”的响声,风箱口的微风便徐徐吹进锅灶通风道,灶膛炉篦上的火苗便一闪一闪地旺起来。

  小时候,每个清晨、中午或傍晚,在家中都能听到“吧嗒吧嗒”的风箱声音,那声音是从东屋厨房传出的,我知道那是母亲正为一家人的温饱而劳作。那清脆悠扬的声音,和着鸡鸣、犬吠、牛哞声,大人们说笑声和袅袅升起的炊烟,绘就了一幅农村特色的风景画。那声音和画面,已成为我永不褪色的记忆。

  从我记事起,在那艰苦岁月的四季轮回里,风箱的“吧嗒”声时常回响在我的耳边。母亲总是天不亮就在厨屋里忙碌。默默地坐在灶墩上,守着灶门拉风箱。母亲一手拉风箱,一手续柴禾、拨弄火苗,两手配合默契。长此以往,锅灶旁的风箱手柄,已被磨得凹榻下去,磨去了母亲的岁月和风华,留下来的是斑驳和沧桑。

  隆冬时节,滴水成冰。早晨,我便被风箱的“吧嗒”声吵醒。尽管堂屋里冷得如冰窖,但仍裹紧棉被不肯起床。三番五次催促后,母亲嗔怪地说:“冻得都是懒人!快起来帮我烧锅吧,锅门前暖和。”说完,母亲又转身做饭去了。母亲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,儿时的我想起拉风箱、锅灶前能取暖,眼前幻化出舔着灶口的火苗:一闪一闪的,诱人的温暖。于是我缩着脖子跑进厨屋,在我紧握风箱把柄的推拉下,灶口一闪一闪地吐着火苗,“吧嗒”声在烟雾缭绕的厨屋里快乐地响起。

  记得那年过腊八,那时的隆冬季节十分寒冷。操劳勤快的母亲起得很早,在厨屋灶前灶后忙着煮腊八粥,贪睡的我是被厨屋风箱的“吧嗒”声吵醒的。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跑到厨屋门口,厨屋里已是烟雾缭绕,瘦弱的母亲坐在灶墩上,一边吃力地拉着风箱,一边往灶膛里填柴,灶膛里的火苗映红了她布满皱纹的脸庞,蓬松而花白的头发更显得苍老,一双粗糙干枯的手,因洗涮劳作冻裂出一道道血口子,但勤劳隐忍的母亲不顾这些,仍默默坚守在风箱灶膛的艰难岁月,为儿女做饭熬粥。随着风箱“吧嗒”声的岁月延续,母亲握风箱把柄的手变形了,五指难以握拢。童年的梦,总是在风箱声中醒来。

  1978年8月,我由三尺讲台的社办教师转变为一名建筑工人。从此,就要离开家乡,离开陪伴我成长的老屋和厨房,离开岁月里听惯了的风箱“吧嗒”声,离开倾心疼爱自己的老母亲,一种酸楚和悲凉之感袭上心头。回头深情地望着已是满脸憔悴的老母亲,在我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:夏日里,油灯下摇动纺车的母亲;冬夜里,身影映在墙壁上纳鞋、缝衣的母亲;平日里,腰系围裙在灶台前拉动风箱的母亲……想到这里,一股温流涌遍全身,感恩的情怀油然而生。此时此刻,我紧握着母亲干枯粗糙的手,眼泪不禁夺眶而出:“母亲,我会常来看您的!”

  一年又一年,木制风箱已渐行渐远,母亲叫着我的乳名“回家吃饭”的声音,早已消失在过去的岁月里。

  光阴荏苒,岁月更替。母亲虽然已故多年,但她那手拉风箱、填柴烧锅的身影,还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。如今风箱已经远去,但它那绵长的“吧嗒”声,还在我耳边盘旋缭绕……

上一篇    下一篇
菏泽日报数字报|菏泽日报商业版
标题导航
   第01版:一版要闻
   第02版:时政新闻
   第03版:新闻
   第04版:新闻·广告
   第05版:文学副刊
   第06版:楼市
   第07版:时事新闻
   第08版:广告
盛世嘉年展夙愿
记忆深处的风箱声
花架下的夏夜
向往
“第一书记”赞歌
抱愧牡丹
家有新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