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姐出生于一个小县城,父亲是县城机关里的一名职员。从梅姐记事起,母亲就包揽了所有的家务,好让父亲腾出手干好工作,但父亲却在局里一个职位上呆了一辈子。刚开始,母亲想着“夫贵妻荣”的荣耀有朝一日能降临到自己身上。
不是母亲的耐力不够,而是父亲“贵”起来的战线实是拉得太长,等梅姐上了中学,父亲仍是局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。父亲不善言谈,送礼打点之事一般都是母亲来做。这可眼瞅着客也请了,礼也送了,可父亲的“交椅”却还是没有更换,母亲有些不耐烦了。
“你看人家×××已经是局长了,而你……”梅姐是在母亲对父亲的唠叨中长大的。确切说,唠叨在梅姐八九岁时就开始了,只是那时的频率还不算强,等中学快毕业时,唠叨已经在她的耳朵里结了茧。梅姐一边同情母亲唠叨声中的无奈,一边可怜父亲无语的痛楚与压抑。孩童时的梅姐就在心里暗暗发誓,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实现母亲“夫贵妻荣”的梦想。
父亲的“不争气”,让母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梅姐身上。在梅姐的记忆里,她偶尔的一次考试失误,都会对母亲造成毁灭性的打击。
梅姐并没有把母亲的期望实现至极致,爱的厚望把她小小的心压得透不过气来。高考,梅姐发挥得不是太好,她去了一所二本院校。这对母亲的打击可不算小,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。要不是有“女孩子上什么大学不重要,重要的是嫁得好”之类的话支撑着,母亲真的要倒下了。
大学毕业后,梅姐凭自己的能力在某银行谋得一职位。从小就深谙人情世故的梅姐很想赢得领导的青睐。单位年终聚餐,梅姐总会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,当然,酒只能用来敬领导。酒桌上的梅姐似乎一下子变老成了,她穿梭于大小领导之间,嘴里说着客套话,一个酒场下来,酒可没少喝,回到家吐了一地,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,酒劲还未消尽。
梅姐职场的苦心孤诣,并没有换来快步提升。参加工作五年了,梅姐被安排到一个不起眼的部门担当副职,眼看着跟自己一起进单位的同事有的已是主要部门的主任,梅姐心里有些不平。
好歹还有 “女孩子上什么大学不重要,重要的是嫁得好!”之类的话给接着,否则,梅姐也会像她母亲一样倒下了。
转眼,梅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。在女孩堆里,梅姐的自然条件属于中等偏上的那种。每次相亲,男方对梅姐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,只是大多梅姐看不上,偶遇彼此都有感觉的,话不超三句,梅姐就打探对方仕途前景,弄得小伙子觉得梅姐太“宝姐姐”了,于是,只好退避三舍。
最终,梅姐跟冰哥走到了一起。冰哥虽不善言谈,但外形帅气,最重要的是冰哥有一个在市某局当一把手的姐夫,这也是母亲最为看重的一点。结婚后,梅姐虽然也为冰哥多方打点,无奈,冰哥对仕途不感兴趣,时不时他会拿出自己以前的画板涂上几笔,而这令梅姐很不快,为此,两人还没少起冲突。
每次的家庭聚会,梅姐最想见到的人是局长姐夫。局长姐夫那透着十足“官范”的气质让梅姐着迷,只可惜姐夫只能是姐夫。有时,梅姐在心里犯嘀咕,朴素无华、不善言谈的大姑姐为何就嫁个官郎君。每次的家庭聚会,说话最多的当然是梅姐了,她一边在大家面前秀与冰哥的恩爱,一边说些体己的奉承话,每每会让大姑姐眉开眼笑,姐夫也跟着点头。说起来,这个局长姐夫也给她们的小家庭带来了不少好处,不但为她带来了大客户,还帮老公提了副科。只是这些,对于梅姐还不够,她所需要的是老公也能成为局长啊!
“你看咱姐夫!”这是梅姐常说给冰哥的话。直到有一天,冰哥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,满心委屈的梅姐却不知自己错在哪儿。她苦苦操持这个家,为何就换不来老公的理解?还有儿子,他聪明、健康,为何却不快乐?他为何像老公一样抵触自己的关心,给他报奥数班,他没兴趣;给他提考名牌大学之类的话,他捂上耳朵,倒是趁她不在家里,爷儿俩满地涂鸦,会发出无忌的笑声。
梅姐很受伤,就如当年她的母亲。她们追求“夫贵妻荣”的虚荣,却失去跟亲人一起快乐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