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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 草
  □ 帅猛

  任何一株草都不会嫌弃它身下的土地,无论贫瘠还是富饶。

  老实憨厚的庄稼汉一辈子甚至只为了一块土地停留,同时也跟田间地头的野草斗争一辈子。一辈子的时间看起来漫长,却经不起岁月的轮回,如同这一片片一株株野草一般,一青一黄就是一个春秋。

 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脚下厚重的田地里会长出那些神奇的生命,对于一个整日游荡在田间地头的农家好手来说,庄稼是要播种的,梦想也是需要播种的,唯独这份青翠是浑然天成的,尽管他们知道麦子在什么时候拔尖、灌浆,豆子在什么时候发芽、结荚,却永远无法探知各种样子的野草在哪一天的哪一个时刻降临。

  在庄稼人看来,不管是什么样子被叫做什么名字的草,但凡生长在庄稼的旁边都是属于野草,野草会紧贴着庄稼生长以便抢夺养分,野草会牵强附会一般缠绕着庄稼向上攀爬,尽管等待他们的命运是无情地被连根拔起。于是任何一个清晨,午后甚至是黄昏都能看到有人匍匐在田地里。老辈人说,草被拔下来之后一定要让草根往上放在太阳光最毒的地方,这样它们才不会死而复生。

  父亲年轻的时候出门在外,家中的二亩自留地交给了母亲。母亲腿脚不太灵便,每次下地的时候我总是跟在后面,几次三番就把懵懂的童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母亲的田地里。母亲羸弱的肩膀扛着那把比我稍高一点的锄头,我从来不敢轻视一个母性的能量,那把锄头永远都是如此的锋利,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,又如不善言辞的母亲一样,那种光很快被泥土和草汁掩埋,但是会永远在一个儿子的心里熠熠生辉。开始的时候,母亲锄草,我跟在后面捡起来,然后挨个翻起来。再后来,我学着母亲的样子锄草,锄头的把手是上好的榆木,握在手里很是舒服,母亲一边给我做着示范一边说,农活把式,不用学,看看就能会。现在,母亲渐渐老去,作为儿子不忍心再让她去劳作,但是她总是闲不住,只要有时间还会到自家的地里去溜达,我能想象出作为一个把汗水跟希望留在土地中的农村妇女来说,要想让她闲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,就像随处可见的野草,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坚强。

  我曾经无比天真地想,这些生长在田地之间的草一定是老天故意撒下的种子。所有亲近过土地的人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,属于自己的这些宝贵资源是为了长出健康高产的庄稼,结出香甜可口的瓜果,而并非那些一文不值的野草野花,相反它们的存在还会跟庄稼拼命争取仅有的养分,当然它们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,它们的生命力是多么的旺盛呀,只要有光,有水,温度适宜,他们就可以四海为家。而这些林林总总的存在势必会影响到一片庄稼地的产量,在民风质朴的村子里,没有人会在乎你家的田地里开出什么耀眼灿烂的花,更没有人会在乎你劳作时的动作是多么的憨态可掬,庄稼产量的高低永远是衡量一个人勤劳程度的标准,没有之一!所以人们必须要跟这野草战斗,而且人们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,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延续了成百上千年,到头来谁也没有取得真正的胜利,所以这场战争还在继续。只是有的人变得越来越懒,有的土地也就变得越来越贫瘠,但是野草跟人不一样,它们没有丝毫的嫌弃,经历了岁月的洗礼,它们还会在来年的某个时候生根发芽……

  这一路走来,看惯了人们用各种姿态去跟青色的生命斗争,匍匐着,蹲着,爬着甚至跪着,野草被拔起,晒干成为牛羊最好的口粮,大地接受着人们这种敬畏的姿态;锄头高高举起,锋利的锄头轻而易举的斩断草根,却奈何不了下一场大雨之后的又一次破土而出。人其实有的时候也像命运多舛的野草一样,有的时候坚强有的时候脆弱。也会渐渐老去,也会有一天枯萎,最后变成一捧黄土。当有一天向来要强的庄稼汉放下用了一辈子的锄头,驼着佝偻的背再次站到地头,看到劳作的子子孙孙们,他一定看清了那些斗争了一辈子的野草,是什么时候降临在人世间。

  不要看有的时候,人占了上风,但最后不一定赢得过野草,不信,你看那孤零零的坟头上,总有几株青色的草在随风摇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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