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○ 散 文 ○
母亲的纪念
□ 张德学

 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4载,但岁月的流逝抹不去我们对她老人家的无限思念和感恩之情。她老人家一生辛劳操持家务,牵肠挂肚怜疼子女,与人为善和睦乡邻,给子孙后辈们留下了永久的感动和尊敬。想起母亲,我们就想起了伟大和崇高,就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。

  母亲姐弟两人,外祖父和外祖母故去后,她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在我们村落了户,从此母亲把我家作为自己的婆家兼娘家,全副身心担当起操家理业的重任。母亲有心劲,肯吃苦,起早贪黑地与父亲一起家里地里忙碌,几年时间就使本也属小康的我家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,创下了一份较为殷实的家产。解放初划成分时,有人曾提出要把我家划为富农,亏得当时工作队讲政策,以无雇工、没剥削为据定成中农。以后互助组、合作社、人民公社、农业生产责任制几十年岁月轮转,母亲一直用自己的全部智慧和躬身辛劳操持着家务,使我家的经济状况始终保持了一个衣食无忧的水平,就连国民经济十分困难的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,一般农村家庭到了冬春时节都未免吃糠咽菜,而我家的地窖里尚存有千余斤小麦。母亲是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,她当然不懂什么经济管理学,但她操持家务的实践却饱含了经济管理学最基本的原理,这就是辛勤开源和俭朴节流。为了治家理业,她和父亲一样都是黎明即起夜半眠,除了日做三餐、洗刷缝补外,还喂鸡养羊,割青草拾庄稼,整天的劳务安排得满满的,就连下雨飘雪天,她也照常忙着做一些脱玉米、剥棉桃、纺棉线等的室内活儿,不肯有半点消停。面对汗珠摔八瓣方创下的富裕家境,母亲一直坚持过的是那种十分省吃俭用的日子。生活中从不浪费一粒米一口饭,就是有些变质的食物也舍不得扔掉,家里的花销一分钱掰成两半花,尽量把钱财积攒起来细水长流以备不时之需。

  母亲生下我们三兄弟,她都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疼爱,令我们倍感母亲怀抱的温暖幸福。为了使我们走出黄土地,成为文化人,日后事业有成,她和父亲尽力创造一切优越条件,供我们从小上学读书。我们自上初中起,开始离家住校,这样我们的学习、生活,乃至毕业后的工作,都成了母亲心中挥之不去的牵挂和思念,她总是竭尽全力千方百计让孩子过得更好,人生的路走得更顺畅。以我来说,我在菏泽城里上中学时,正赶上国家经济最困难的时期,大家都在勒紧腰带度日。为了我的学业和生活,母亲及时让家人准备好粮食,到公社粮所换成粮票供我在学校入伙。她还制作炒面、把馍晒成便于保存的馍干,让我带到学校贴补生活。每遇有人到城里办事,她就求人家给我捎带些东西,不让我在吃用方面受半点委屈,以至我这个来自黄河岸边穷乡僻壤的孩子,在学校的生活并不比城里有工作家庭的学生差。后来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立了业,母亲又牵肠挂肚我的成家问题。这事她帮不上忙,只有整天地念叨和催促,一颗心全拴在离家在外的游子身上。以至我当时觉得解决婚姻问题与其说是为自己找对象,不如说是尽孝道为母亲觅儿媳。再后来,我结了婚,有了孩子,而母亲那颗怜子之心丝毫没有懈怠,开始挂念起我小家的一切。隔三差五的,她就为我捎上一些土产品,并让年迈的父亲独守老家,来到城里为我照看孩子,料理家务。母亲对我们的养育和培育之恩,点点滴滴真是可以汇成长江大海啊。

  母亲心地淳朴善良,与乡邻相处亦是向存和睦之心。她同情弱小,热情待人,公道处事,赢得大家的普遍尊敬。邻居们成年累月厮守,日常生活中难免不发生一些勺边碰锅沿的事情,但在我的印象中,母亲一生从没与村里任何人发生过矛盾口角。父亲乐善好施,母亲尽管自家过得十分节俭,但对父亲的种种善举还是给予默许和支持。村里一吴姓乡邻父子不和,儿子儿媳被赶出家门,父亲把盖有两间磨房的院子腾出让他们栖身,母亲也是经常前去嘘寒问暖,他们由此一待就是好几年。提起父母,乡里乡亲们都说:“两位老人家可真都是好人啊!”我认为这是对两位老人家人品最确切的概括,也是他们赢得人们尊敬最根本的原因。母亲故去24载的今天,我一次有事回老家,邻居一位王姓大嫂主动靠前攀谈,她还念念不忘母亲的善良与和善,感慨地说道:“你家大娘在世时心眼多好,待人多好啊!”俗话讲,好人自有好报。老人家生前虽没有大福大贵,她的孩子们也没有升官发财,但总的也算富足安康,一家四世同堂,子孙们个个孝顺,都能自食其力事业有成,在当时连考上个高中生都属凤毛麟角的农村,我们弟兄仨中还有两人上了名牌大学,这都令老人家感到十分欣慰。

  母亲的身体本来非常康健扎实,在我的印象中她连感冒发烧的小病也没有患过。晚年有两次较为严重的肠胃病症,经过多方诊治也都转危为安。但她在78寿龄时,却因一场病离我们而去。当时我们弟兄们各自的家业都刚打下基础,正准备让她老人家告别操劳享清福呢。母亲的离去,令我们悲痛万分,愧疚莫及,以至我和妻子与一些小辈们交谈起来,都会发出“孝敬父母要尽早,莫到晚时后悔迟”的劝告和感谓。母亲走时,望着眼前四世同堂、子孙绕膝、各有所成的家庭景象,像终于停一下肩歇一口气,神情十分平静而安详。但我知道,老人家在仙境仍会像生前一样牵肠挂肚着她的子孙们,为她的子孙们祈福。这里,我代表她所有的子孙后辈,向老人家送上衷心的感激和虔诚的祝愿,愿她在天堂一切安泰,尽享尊荣,以此作为对她仙逝24周年的祭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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